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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哭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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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哭求

“但應是胡媼早有了防備,她們二人在房裏找了許久,都未曾找到。”

當初未在那一大堆契書中找到房契,李七娘就已經猜到結果了。

“無礙。我早已安排人在長安令衙門查過了,衙門官契上這幢宅子還在父親名字下頭;那時,我就已經著人打點了,把宅子轉到了阿母與我名下。就算胡媼將房契藏起來,也無甚用處。”

葉阿叔大松一口氣,崇敬的望著李七娘:“多虧女公子反應及時。”

“這些日,女君院裏好幾個小丫鬟都撞見大舅爺和胡媼私下接觸,奴還擔心胡媼若是將房契交給大舅爺,我們會丟了這宅子。”

“他們現在我家嗎?”

葉阿叔無語的點頭:“您的幾位舅母,正帶著孩兒們在女君面前哭呢。”

李七娘不置可否。

這些人,圖的就是宅子和地。

“這件事情我會處理。”

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交代葉阿叔。

她把隨手從房中拿出來的一方錦帕交給葉阿叔。

這帕子所用的布料極其普通,是在丫鬟仆從們買回來的那些布匹上裁剪下來的一塊純色錦緞,只是這錦帕的右下角,被李七娘繡上了一朵小小的花,就是李家院子墻角隨處開遍的小野花。

“你把這個東西送到白家織坊,告訴白掌櫃,就說我要與他做生意;如果他同意,可以另約時間相見。”

葉阿叔捧著這方錦帕莫名其妙。

即便他是李昌良最經常帶在身邊的心腹,可作為一個沒有專業技巧的兒郎,他是完全看不出這方錦帕上的奧妙的。

不過,這麽多天下來,他已徹底見識了李七娘的學識與手段。

自然是唯她的命是從。

李七娘帶著小寒往姚氏院裏走的時候,小寒還一直嘀嘀咕咕。

“阿叔方才命奴告訴女公子,除了女公子剛把自己關在屋中的第二天,女君並過一次之後,近些日可算安泰了。那一日,阿叔將醫士領到女君院裏,就被胡媼拉著一直說話,始終沒有尋到機會,讓醫士看一看女君用過的藥渣。”

“但那名醫士在出門時曾告訴阿叔,女君脈象虛浮,郁結在心,本應顯現的是陰寒的表征。可他觀女君氣色,卻是體帶浮熱,似是一直在服用大補之物,或者就是用錯了方子。”

小寒停了一下,見李七娘沒有什麽反應,又繼續補充。

“阿叔此次請來的是城中最有名的醫士,據說只請動他出診,就花了六百錢。”

李七娘不動聲色。

才剛剛進姚氏院子,就聽到裏頭一陣哭天搶地的悲愴之聲。

聽起來是一位中年婦女正在哭訴,說的是他們在姚家院中生活的如何如何不容易,是怎樣被家裏的仆人偷了紡織秘技,導致買賣大受影響,如今只能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,害的家中老老少少都吃不飽又穿不暖,連膝下幾個孩兒的溫飽都不能保證,使得明明已經七八歲大的兒郎,看起來卻像四五歲般幼小。

李七娘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的。

就著小丫鬟撩起的簾子,故意提高聲音咳了一下。

立刻,屋裏的哭聲就停止了。

她一進屋,就看到圍在姚氏身邊一大堆孩兒,還有正與她一同坐在圓桌上,拉著她手,抹眼淚的兩位夫人。

“阿母。”

李七娘上前給姚氏見禮,不露痕跡的在屋裏掃了一圈,並未看到胡媼身影。

姚氏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。

不止面上有了紅暈,就連唇色也透出了淡淡粉紅。

看到李七娘,她眼角眉梢展現出笑意。

“你來了,快來見過你大舅母和二舅母。”

李七娘自然不會拂了姚氏的面子,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姿態,朝兩位婦人拜下,聽她們將自己誇讚了一番。又在她兩人的引薦之下,和屋中圍攏了一大堆的小小孩兒們,你拜我,我拜你的一番熱鬧。

“之前幾日來都未曾見到七娘,沒想到她已長這麽大了。”

大舅母張氏拿帕子沾著眼角的淚,嘴上雖誇讚著李七娘,眼神卻不住往姚氏臉上瞟。

二舅母孫氏也連連附和。

“我可聽她二舅父說過了,說如今你家院子裏外都在誇讚七娘。”

“說是自從七娘的父親去世以後,你一連大病了幾場,這個院子裏的所有事都是七娘在操持。你可真是好福氣,既嫁得了有心的郎婿,又養出了這麽乖巧懂事的女公子。真是令人羨慕。”

她說著,語氣間就帶起了哭腔。

開始抹眼淚。

說姚氏有福氣,可她就沒福氣了。

又提及姚家大房說自己家過得不好,可實際上二房還不如大房。

畢竟家裏的買賣是大房掌管著,就算掙的再少,大房也能先可著自己家,不像他們二房,不參與經營管理,都是大房給多少銀錢他們就拿多少銀錢,偏偏她家孩兒一大堆,有好幾個又入了太學念書,莫說是買竹簡筆墨,就是連太學的學費都要交不起了。

提起李昌良,姚氏臉上又有些落寞。

但可能是因為有親人相陪,這次她並沒有落淚。

只皺著眉柔聲細語:“那白家織坊的事情,夫君也曾與我說起過,只是兩位嫂嫂都知曉,父親當初得到那一卷竹簡時,我年紀還十分幼小,對這些又不大上心,他也從未在我面前提起過這些紡織工藝的妙處。後來夫君也打趣我,說我在這一途上並沒有天賦,只怕貿然摻和進去,不但幫不了兩位兄長的忙,可能還會成為兄長的累贅。再加之,當時兩位兄長和嫂嫂都未曾在我與夫君面前提起過,我們也就當不知曉此事。”

“如今,我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幫兩位嫂嫂了。”

“父親留下的竹簡在兩位兄長手中,嫂嫂們想何時翻看就什麽時候翻看,我可是連那東西見都沒見過的,自然對其中的內容一無所知。二位嫂嫂可莫要為難我。”

張氏和孫氏哭得更加厲害。

一邊捏著帕子遮眼睛,一邊極其隱秘的對視了一眼。

她們的動作飛快,可惜卻沒瞞得過一直註視著她們的李七娘。

孫氏哭聲嗚嗚,張氏則繼續唱念作打。

“妹妹說的哪裏話,我與娣婦怎可能拿這種事情為難你?”

“君舅當初就是被騙了,他留下的那卷竹簡,根本毫無用處。莫說是他自己,便是夫君與二弟沒日沒夜的鉆研探究,也搞不懂那竹簡中記載的各種紡織技法,我看那分明就是假的,肯定是哪個缺德的故意杜撰出來騙人的。”

“只是可憐了你大兄,一邊要苦苦支撐著織坊的買賣,一邊還要被那不要臉的叛奴氣的心碎。偏偏織坊的生意越來越差,已足有兩年了,織坊不但沒有半分進項,就連之前家裏的積蓄也都搭了進去。前幾日你大兄還與我說,想把家裏的宅子賣了換錢,投到織坊裏,想法子再支撐一段時間,說不定可以博個起色。”

“畢竟那宅子賣了,待以後有機會還能買回來。”

“可織坊卻是君舅留下來的祖業,是不好隨意關張的。”

姚氏大吃一驚。

她略有些失態的捏著帕子遮微張的唇角。

語帶焦急:“怎會這樣,怎就到了要賣宅子的地步。那織坊雖是父親留下的祖業,可如今家裏的宅子也是父親留下的祖宅呀。再說了,如今兄長與嫂嫂帶著一眾孩兒都住在院子裏,要是把宅子賣了,你們可住哪兒呀?”

一提起這個,張氏與孫氏哭得更加厲害。

就連原本還在屋子裏安靜聽著的眾位小小的兒郎女娘,也都跟唱戲一樣,同時爆發出細細碎碎的哭聲。

張氏更是佯裝埋怨的大拍手掌。

“這還不都得怪你大兄,我也是這樣與他說的,可他偏就是不聽。”

“他說君舅留下的那宅子地段好,又大又氣派。就算現在賣出去換錢了,他也會先跟接手的買主說好,把那宅子給咱們留兩年,待到咱織坊的買賣緩過來,就是加上些銀錢,也要將那宅子買回來。可織坊就不同了,那可是關乎著全家人能不能吃上飯的地兒,若是冒冒然關了張,家裏就完全沒進項了。到時候宅子還不是保不住,得賣出去換米換糧?”

孫氏嗚嗚的聲音一停。

一邊拿帕子抹眼淚,一邊親昵的握住姚氏的手。

“我與姒婦也是不願的,可我們兩個女娘,哪裏能勸得住在外頭說一不二的男兒。”

“就算我與你二兄大吵了一架,也沒能叫他改變主意。”

“他甚至還說,就算當真把宅子賣了,我們四個大人流落街頭,風餐露宿。這些小小孩兒們也都還有你這個姑母可以依靠,你也一定是會將這些孩兒們都接進院裏來,先與你們吃住在一處。”

姚氏被說的呆了一下。

但很快就反應過來。

她萬分急切又真情實感:“兩位嫂嫂說的哪裏話,若家裏的宅子真的賣了,我又怎會只收留孩兒們,而狠心看你們與兄長一同流落街頭呢?”

她話音未落,張氏與孫氏臉上就已露出了遮掩不住的驚喜之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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